随着年龄的上升，常常回想起小时候生活在一个叫鲍南的小村庄，虽然我一直未曾远离她，但我又确实在上初中以后就离开了她。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，我驱车回故乡，別无他事，只为亲近故乡，这种畅快的心情有“久在樊笼里，复得返自然”的惬意。 我是出生在“文革”那样特殊的年代，母亲迫不得已，将不满周岁的我送回乡下奶奶家，是奶奶将我养大，从我来到故乡的那一刻起，我的根便深深地扎入了故乡的泥土中，这种感情如同孩子对母亲的感情一样，也许母亲不是最美的，但在孩子的心目中母亲都是最亲的。以前我以为我牵挂这个小村庄，是因为村庄里有一把屎一把尿把拉扯大的祖母，可是祖母己于30年前就撒手人寰永远离开了小村庄，我依然牵挂这个村庄，是因为这个村庄同祖母一样养育了我十几年，我是喝这里的水长大的，我和这里血脉相连。 我的故乡在淠水岸边，那时淠水中时有舟楫帆影，村庄前后溪水潺潺，住家都在高高的台子上。住家筑台是为了防水患，台子四周及沟塘溪渠边种植大片的柳树、梨树、桃树等。一到春天桃红柳绿、梨花飞雪，整个村庄如诗如画。到夏天，沟塘里既有菱角，也有莲藕，热了可以下沟塘洗澡，顺便还可逮些鱼；到了秋季，云淡天高，金黄满枝头，成熟的梨子柿子，颜色诱人，香溢四方。只有到了冬季，有些寒凉，但是一场大雪过后，又成了孩子们的乐园，堆雪人打雪仗，玩滑雪，溜冰冻等等。家乡一年四季的美景都定格在我的脑海中。 多少回梦回故乡都是这般美丽的模样。当我真正置身故乡，她已改变了模样，整齐划一的楼房盖在公路的一旁，泥沙土路小道变成了宽阔的村村通的水泥路，高高的台子绝大部分已被推平，仅有少数台子也荒废了显得悲凉，贯通的沟塘也变了模样，被人为分隔了开来，不再清波荡漾，更不见流水潺潺，有的沟塘己被填平，偶有被分割了小坑塘，水污浊的不起波澜。那些柳树、桃树、梨树不见了，替代的是青一色的官杨树。我的梦失落了，失落在现代文明里，不知道是喜是悲，不知道该喜该悲。 在村子转一转，昔日宅院遗址仍在，而今成了一片树林，昨日生活的场景在脑海中一幕幕呈现，那时的鸡鸣狗吠袅袅炊烟，早己消逝而去，如同奶奶等一大批老人们一样，已不知踪迹。眼前唯有断壁残垣萋萋芳草。这个小村曾有过的东西已一去不复返了。 村里多是留守的孩子及陪伴他们的祖辈们，村里的孩子们我大都不认识，他们也不认识我。我儿时的伙伴大多为人父母，年长些的已成为爷爷奶奶辈的人了，他们大多数人仍漂泊在外打拼。只有好朋友桂红始终坚守家乡，他当过村干部、开过砖窑厂，现在是特色种植大户。不知不觉间来到桂红家，恰好桂红在家，见到我这位不速之客，他既惊讶又高兴，他问我怎么想起回来看看，是否有事？我没有告诉他我是来寻梦的，否则他会笑话我的，我说想他了也想家了，回来看看。桂红家没有一丝农家气息，城里有的他家都有，甚至城里的没有的他家也有。桂红有三个孩子，两女一男，两个大些的是女儿，都己成家，只有最小的儿子还没有成家！我说他现在可以含饴弄孙享福了！他说，哪行呢？小三子还没对象，现在在合肥上班，一套房子就可让我回到解放前了。我说，是啊！当年计划生育政策那么紧，你东躲西藏，宁愿村干部不干都要生个男孩，是你心甘情愿的！他说，我不后悔，农村和城市不一样，没有男孩是不行的，男孩可传宗接代延续宗族香火，我们这里谁家没有生儿子，会想尽一切办法生一个。和桂红喝了一会茶，聊了一通话，我便要告辞往回赶，桂红不肯，执意要我留下来吃了饭再走，我犟不过他，便留下吃饭，不多会儿桂红家便烧了丰盛的一桌农家菜，色香味俱佳！我们边吃边聊，我说，现在很难吃这么地道的美味了，桂红说，是啊！你就拿鸡来说吧！过去都纯粮食喂的，野放在地下到处跑，自己找捉虫子吃，没有年把半年长不大。现在没有不喂饲料的，而且是圈养，有的几十天就可出栏。其他家禽牲畜喂养也是同样，包括鱼等水产品也是如此。但我们自己吃的东西是很少喂饲料，自己吃的口粮田几乎是不打农药的…… 回来的路上，我思绪万千。家乡变了，原有的生态宜居变成了楼房林立、道路宽阔的气派。人们物质生活变富裕了，观念也似乎变了却又没怎么变，变的也是表面或者说是表层。看似人们生活质量大幅提高了，但人们的思想意识仍保留着一些蒙昧，比如说重男轻女，比如说村里清一色空巢老人赡养和留守儿童的教育等；人们片面追求经济利益，而不追求产品品质，滥施化肥农药，不惜牺牲环境为代价等等。有些可能是因为生活的无奈，有些可能就不是。我默默在心里祝福我的家乡，希望她随着社会发展的步伐变得越来越富裕美丽，剔除糟粕弘扬美善，让家乡的人民快步迈向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康道。（刘 俊） 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