登龙走了,走得出乎意料,走得我灵魂震颤! 癸卯年冬月17日傍晚,著名评论家侯耀忠先生(他让我称“侯兄长” ),在微信里向我发短信:“国发,登龙今天凌晨走了,咱们的‘期盼’没有希望了。” 侯兄长所讲的期盼:一则指的是我们每年择日至少保持三次机会,聚到一块说说话;二是指这则不幸的迟到消息。原来,早在一个月前,登龙回县城骑电动车出了车祸,先后送到县医院和省医院救治,一直躺在医院重症监护室里。前天,年迈82岁高龄的侯兄长前往探视,主治医生告诉说:“情况已有好转,肺部的炎症已控制住,自己能呼吸了,体温正常。”我在海南避寒,他把利好消息及时传递过来。我和侯兄长都以为,登龙有救了,俺仨往后还有希望见面说话。 万没想到:俺仨的“期盼”永远无法实现了! 看罢候兄长发来的短信,我鼻子一阵酸楚,顿时泪流满面。甚至没有勇气打开视频,同侯兄长谈及这一锥心伤痛的话题。 登龙与我相识相知半个世纪。 俺俩认识于1976年。那时我才20岁。之前,因在省报发表过文章,县广播站经常广播所采写的稿件,公社把我从村办小学民师借调过去搞通讯报道,算是小有名气的笔杆子。这年,县里筹备召开荣复伤残退伍军人先进表彰大会。当时,大会材料组抽调“写家”,我与登龙都被选为材料组成员。他大我将近十岁,在我心里亲近得仿佛同庚,没有年龄的差距。双方省掉姓氏,直呼直名。相处的月余时间里,也许是身上有着同样的泥土气息和同样的纯朴品质,俺俩十分投缘,自此终生为友。 后来,俺俩走上不同的人生艰难曲折道路。几十年过去,登龙从临时工干起,先是在县烈士陵园看护陵园,而后到逍遥镇文化馆工作,以后当上县文联主席,但他始终苦练书法,毕生坚持不懈,成了一位从乡土走出来的很有学识、很有成就、很有影响力的书法名家。他师法柳、颜、二王,擅长魏隶,融隶、楷、行于笔端,落笔古朴苍劲、洒脱灵动,既有传统风骨,又有现代笔韵,风格独特,自成一体,尽显大家风范,堪称行书一绝。他的不幸离去,是书法界一大损失。百度百科介绍:“刘登龙为全国杰出书法家。其书法作品被中南海和毛主席纪念堂及各地碑林、纪念馆、博物馆选刻、收藏……”我有幸推荐到郑州大学中文系就读新闻专业,毕业后相继调到县委地委省报及中央媒体供职,发表大量在全省乃至全国有影响的新闻稿件和获奖作品。退休之后,根据个人丰富经历和生活积累,我开启新的“长征”,踏上漫漫文学道路,创作与出版两部长篇小说《夹河套》、《涡流》,挤身作家行列,实现新的跨越和蜕变转身。 行业不同,工作单位与居住地不同,我与登龙除了共同在西华县城短暂的工作之外,见面机会屈指可数。但心里都装着对方,想着对方,关注着对方。每次相聚,彼此没有热情洋溢的言语,没有过分亲密的举动,只有真挚坦诚交往。谁有啥事,只要说出来,不用求对方,都会尽力帮助。 我完成长篇小说《涡流》创作后,第一个想到的人是登龙。知道他是书法名家,学养丰厚,有识别文学作品的“火眼金睛”。于是,我打印出来文本送他“把关”。他欣然接受“任务”,很快看了一遍,邀我面谈。这次见我,他毫不掩饰内心真实想法,说:“原来小瞧你了,以为你只是闲着没事,随便写哩。现在,当对你刮目相看——写得确实不错,真实记录了改革开放初期的那段历史,文笔也好。我给你找个行家吧。此人是著名评论家,一生阅卷无数,为不少名家的文学艺术作品写过评论,在《人民日报》及各大报文艺副刊、文艺类报纸和权威刊物上,发表许多文章,听听他的意见。” 登龙带我去找侯兄长。他俩关系非同一般。登龙称呼他老侯。初见到侯兄长,我心里又喜又怕:喜的是我这个文学圈外的人,终于找到名家指点;怕的是作为新人新作,被侯兄长一言“毙命”,白费了多年心血。 过了段时间,侯兄长审读过作品,提出见面聊聊。说实在话,我不清楚自己写的东西“几斤几两”,十五只吊桶打水——七上八下的。在一个小饭馆里,登龙与侯兄长交换过意见,一致对作品给予高度认可与肯定。我虽然心里不再“悬”着,但仍然缺乏自信。看我犹豫不定,他俩语气坚定地说:“ 《涡流》无论文学水平,还是历史价值,都是一部难得的好书。你要拿出书中主人公李三毛的精神,无论有多么艰难,务必想办法出版此书!” 就是在登龙与侯兄长的鼓励和鼎力帮助下,我才下定决心,以百折不挠的精神,经过四年努力,联系了十几家出版社,见庙烧香,逢神磕头,最终由作家出版社出版,并在全国各大书店与知名网站图书网店公开发行销售…… 如今,登龙走了。往后,登龙与我阴阳两隔。我若想见他,除非在梦中。 我68岁,他77岁。按照各自身体情况,本可以继续交往若干年。谁知道:天有不测风云 ,人有旦夕祸福。无情的车祸,竟然夺去了他的生命。从此,世间已无刘登龙。我怎么能不丧魂失魄和悲痛啊! 登龙,我再想你,到哪去找你呀?! 仅以此文,悼念刘登龙 李国发(注:作者系河南作家) 2023年12月18日于海南 |